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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途
【2015-07-09】       点击: 5780次        来源:临江林业局        作者:梁德祥

“各位旅客,970次列车开始检票了……”人们像蜜蜂归巢似的拥向检票口;过了检票口,便飞也似的跑向站台,找车厢。挤上车后,人们手忙脚乱地找铺位,往行李架上、座席底下和茶几上放随身携带的东西,好像抢占地盘儿似的。一阵忙乱过后,物品放置停当,人们这才坐在下铺上、折凳上,擦着汗,喘着粗气。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;你不认识我,我也不认识你。互相询问,都到终点去。

一上了火车,不管你是高官富贾还是贩夫走卒,都有一个相同的身份:旅客;不管你是家有豪宅别墅还是身处蜗居或居无定所,都有相差无几的安身之处:铺位;不管你是家财万贯还是负债累累,都带着大致相同的东西:衣服、牙具、水果、方便面、卫生纸……其他一切身外之物,什么身份、地位、财产,统统抛在了车厢之外。

同时被抛在车厢之外的,还有官场的勾心斗角,商场的尔虞我诈,情场的悲欢离合。在这里,人们回到了人之初,可以像一个孩童那样,无所顾忌地说自己想说的话,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
一入车厢,旅客们关心的只是茶炉里的水开不开;时值深秋,空调车为什么还开冷气?列车到哪个站了,是不是正点运行?至于车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雨,是钻隧道还是过桥梁,都无所谓。就连利比亚战争、泰国洪水、美日军演、金融危机、物价上涨、提高个税起征点等等,也都不去想。一个旅行袋,一个铺位,一张车票足矣,衣食住行都有了。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简单、惬意。

车窗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。不管是恬静的农村还是喧嚣的城市,不管是迎亲的车队还是送葬的人群;不管是林海的松涛还是草原上的牧歌;不管是工地上的机声隆隆还是田野上的麦浪滚滚……对于旅客来说,车窗外的一切通通都是过眼风景;而对这风景来说,坐在车里的人,只是匆匆过客。

刚才还在争行李架上放东西的位置,现在人们开始搭讪起来,热络起来。你的书报给我看看,我吃东西让让你;我去扔垃圾,把你的也捎上;你去打开水,给我也带一杯。中铺的够不到茶几上的东西,下铺的就递给她;有人撕不开方便面,就有人拿出了剪刀。老人去厕所走不稳就有人扶他一把;活泼好动的小女孩儿,成了大家的开心果儿。人们拿糖果给她吃,出谜语让她猜,她给大家唱歌跳舞,管大家叫爷叫奶,叫叔叫姨,到每个人的铺上去玩耍……使车厢里有了家庭气氛。尊老,爱幼,助人,每个人都发挥着自己的天性,进入了家庭的角色,同时也享受着家庭氛围的轻松、和谐与温馨。这温馨与和谐只持续了26小时零4分钟,运行了1853公里。

“各位旅客,列车前方到站,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……”大家仿佛从梦中醒来,开始收拾行李,准备下车。人们又一股脑地拥向了车门,拥向了出站口,像争着检票上车那样,走回列车外面的世界。

其实,在时间的列车上,人生不就是一次旅行吗?从产房上车,到太平房下车。为什么不能像在列车上那样度过呢?因为在970次列车的旅途中,人们对前途了如指掌,所以融洽、和谐、温馨;而在人生的旅途中,则前途未卜,人的本性发生了扭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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